【2017叶乔24H/11：29】实习生

《实习生》
01
乔一帆看着眼前的电脑揉了揉眼睛，虽说临近实习期结束，但交到自己手上的任务还是不敢有半点松懈。
“小乔还没走呢！”
“马上！我来关灯就好。”
“也别太拼啦，你这个年纪有东西看不懂也很正常，入职之后还有时间嘛。”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板娘。”
面对这个称呼，陈果豪爽地笑了笑。
这家公司成立已经有一段时间，过了需要自己这个老板娘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阶段。更何况，一家新兴公司能在同行中迅速地脱颖而出发展到如今这个规模，本来自己这个甩手掌柜也没有太大功劳，多数还要靠那个家伙。
说起来，向来窝在天知道什么地方、给台电脑就能打发掉所有工作的人，最近跑公司来的次数似乎有点不寻常的多了。
那边的乔一帆坐下摘下工作时才会戴的的眼镜，又揉了揉眼睛，时间已经到了快九点。
本来吧，实习生是没必要加班的，只是怎么说，也存了要好好表现的意思，加上这些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让他觉得有点比较难理解，也就主动留下来了。
这不是面临毕业的乔一帆的第一份offer。
原先拿到offer的那家实习单位，也算得上是业界巨头，但经过了一段不算太短的实习之后，乔一帆就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大概因为还是有机会选择的年纪，于是果断地换了公司。
会看中兴欣，理由之一，和这两三个毕业季慕名而来的大部分同专业竞争者是一样的。
叶修大神。
几年前在业内掀起腥风血雨的那场流言，作为战战兢兢即将踏入社会的乔一帆来说，有种看故事的不真实感。
叶修是那场流言和攻击的中心，那个在十年前一手创造了如今行业在社会上极高地位的男人，却始终没有露面说过什么。大概是这种大气是社会新人乔一帆所欣赏的，又或者说，出自叶修之手的作品到底带了几分夸张到不切实际的出色……作为兴欣的卖点之一，“叶神亲临新创立的公司”，其实已经足够吸引几乎所有的求职者了。
乔一帆没见过叶修，那种大神可不是他能有机会见到的。
晃神间看了眼时间，他心里想，大概那个人今天是不会来了。
 
02
被缠住，是叶修没想到的。
很早以前生日是只有苏沐橙一个人记得。后来到了兴欣，和忽悠来的魏琛方锐，一门心思投入到重新创业的艰难的时候，忙起来几天不记得好好吃饭的几个大老爷们，是不会记得这种琐事；而那时还没来兴欣的苏沐橙自然也就天高皇帝远地管不到他。
这几年工作越来越平稳，只要定期还有作品出来，稍后所有的跟进工作，就足够养活已经发展得有模有样的公司上下所有人。于是忙里偷闲，只要不是被deadline压到必须闭关，叶修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背上电脑随便找个地方躲着所有人。
于是又一年生日，在收到爸妈还有烦人老弟的消息那会，大神晃了晃进水的脑袋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去公司！
陈果看到他的眼神，简直就跟饿了几天的狼似的。执行力出色的老板娘，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布置起了一整场生日会，催命一样把估计又是通宵的老魏老方从被窝里吼来了公司，留着叶修一个人，看着笑眯眯的苏沐橙一脸无奈。
他今天来公司，其实只是想在生日这天看看那个小家伙，是不是还在埋头跟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下手方向的工作较劲。
小家伙是今年被陈果苏沐橙烦的不行的时候，叶修破天荒亲自面试小朋友的时候偶然碰上的。简历里写了在微草的实习经验，让因为没有烟抽的叶修在困倦里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
看着在跟前束手束脚的人，叶修难得记住了一个不怎么有关系的人的名字。
以专业的目光来说，这个叫乔一帆的小家伙，就是在自己带领的公司核心创作层，也绝对可以占有一席之地。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性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始终没有让人能够记得住他名字的作品出来。
对此叶修有点不爽。
最近工作虽然顺利，但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要在业内继续冲在前头，时时刻刻挖人墙角的活，可是半点不敢松懈。这眼前有颗好苗子，底下的人忙活半天居然没有提到过？
这让叶修非常不爽。
只是眼前的人似乎不认识他。
这就有点有趣了。
 
03
乔一帆收拾好包最后检查办公室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往那人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那人是自己面试兴欣的时候的考官。乔一帆猜测肯定是公司的高层，毕竟谁都知道兴欣幕后大boss对新人的要求有点怪异，留或不留多数是看最后一关的表现。
面试那天乔一帆是蛮紧张的，毕竟简历虽然写了在微草参与的几个小项目，但工作上的不顺手还是让他有些心里发慌。那人似乎没太在意，有的没的问了些原本不会由自己负责的部分，答得好不好乔一帆自己是说不上来的，就是凭直觉和平日的积累，大概算是做到了对答如流。
就是中规中矩了点。
实习开始之后，他没怎么在办公室看到过那人。面试自己的那间办公室，虽然在一圈老板办公室中间算是大的，但缺少了些常年有人办公的人气。
乔一帆不是会主动去打听别人的性子，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错过了知道自己得了大神青眼的机会。
后来再见到那人，是有天在公司的咖啡厅。替项目前辈买咖啡的时候，远远地看到那人腿上放着电脑手指翻飞。出于对于录取自己的感谢，乔一帆莫名其妙地就大了胆子走上去打了个招呼。
那人在被打断地时候明显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让乔一帆有点害怕。
“哦，是你啊。”
顿了顿之后，男人笑了笑，眉眼带笑得很好看，乔一帆竟一时间看得有点出神。在对话的另一方问了几句之后，才慢慢回过神。不正常地慌乱之后，他匆匆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感谢，就抱着咖啡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那片午后的太阳。
 
04
在乔一帆落荒而逃的那个下午之后，叶修破格地动用自己老大的权利，去看了看小家伙的材料。因为自己最后一轮面试给予的不错评价，人事最终把人放到了创作核心层直接领导的部门。
虽然还是免不了朝九晚五，但已经离公司的顶层很接近了，免去了从底层技术部门从头学起的重复浪费。
那天会在公司确实是个意外。
苏沐橙说因为莫凡那家伙没轻没重地乱倒腾，把一个本来已经可以调试的作品弄出了些意外，于是叶修只能离开才沾上没多久的枕头爬到公司来善后。
倒是亏了这个意外，给他提供了一些灵感，于是在急需除了香烟以外的东西提神的情况下，大神抱着宝贝电脑又爬到了咖啡馆。
谁知是，太阳太好，他眯着眼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灵感一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乔一帆打断他的时候，修整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叶修习惯了不被打扰，所以花了好一会才从“我是谁我在哪儿这又是谁”的错乱里调整过来。
居然是那个不认识自己的小家伙。
那之后几天，叶修不自觉地就想往公司跑。期初是临近下班，装作无事地出现在办公室。那会大部分人已经踏着晚高峰离开了，真正会插科打诨的那帮家伙，多数是跟叶修一样，没啥天塌下来的事，就不会出现在公司。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工作状态的乔一帆。
带着眼镜的小家伙，和面试还有匆匆一面那天都不一样。黑框镜在那张干净的脸上添了几分滑稽的认真。叶修发誓这个形容是褒义词，因为他盯着乔一帆的侧脸，觉得就是心情很好。
走近之后才发现虽然被放着跟进创作的核心层，但别人依着他在微草的工作经验，给的任务，还是错了方向。
压下了心里的不耐烦，叶修在乔一帆看着一份文件不知所措的时候搭上了人椅子的后背，在触屏的电脑上画了起来。他没有理会，被围在手和桌子中间的人僵硬的身体，只是在最后认真地看回小家伙瞪大了的眼睛里。
“懂了没呀。”
乔一帆顿了顿，又回头看了眼电脑，愣愣地点头，在他得意地插着口袋转身离开之前，都没有组织起来合适的语言。
 
05
后来，那个人就偶尔会在躲开办公室大军的时候，出现在那里了。
乔一帆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人是为了他才来的公司。他隐约听说了在公司里有办公室的，都是负责基础作品创作的大神。
大神也就意味着办公时间完全的自由。
他还是不知道那个长得挺好看的男人究竟是谁，只是加班时间会开始不自觉地往后延。虽然他大概是知道，那人在七八点还在办公室看到自己的时候很不高兴。
但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小心思吧。
性向这事，乔一帆说不太准，但也接受地挺坦然的。所以几次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是喜欢那个男人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一来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压根就不是这一类人，二来自己是好好来实习来工作，虽说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但到底是已经做到了公司核心层的大神，多少让乔一帆还是有点止步于此不敢再往前有什么表现了。
乔一帆在离开公司的时候，又停了停，看着兴欣的logo出神。
已经是五月底了，下周就要短暂离职一阵，毕业设计已经完成，答辩之类的安排堆在了最后一个月，他需要去处理那些求学生涯的最后事物。
对了，今天几号来着。5月29号？
 
06
“咋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陈果安排好了小型生日宴会后，消失了一会，唐柔说是办公室有些事情要她这个老板娘回去处理一下。等到被纠缠着闹完了第二场的叶修，近乎虚脱地从饭店包厢里爬出来，靠着走廊思考人生的时候，正好被杀回来的女人捉了个正着。
“想男人呢。”叶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千错万错今天就是不应该来公司。一众人在公司平稳之后，已经很少聚得这么齐全，说是生日宴，其实有点像聚会，难免闹上一闹。
所以果然还是难得叶秋那个家伙好好说了生气祝福没有嘲讽他，才让他不正常的锅啊。
叶修作为哥哥的名言之：锅都是弟弟的。
没毛病。
“切，你拉到吧。这几年，这话要是老方说我信。你？少来。”
“老板娘你这是歧视同性恋，而且今天是我生日，还不让我想想？”
“想你倒是带回来呢。”老魏摸出来解烟瘾的时候，刚好接上了这句话，陈果给他比了个心，意思这话接的好。
叶修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倒是想拐来着，这不是被一群损友给拉住了嘛。心里苦的叶老大摇了摇头，感叹世风日下。
“什么什么，叶不羞你终于有男人了。卧槽，啥时候的事！”紧跟着出来的是方锐，乱撞着重点地嚷了一嗓子，然后就死不要脸地贴了上来，“行不行啊，带出来啊，这都是你生日了。你看看每年都是我们这群兄弟给你过生日是个什么事。”
“凉快去，你数数哪里是每年。去年这会你自己去老林那里给咱兴欣当卧底，这事我就不说了。前年，哎呦前年哪儿来着了……”
方锐伤心状地爬去洗手间，留下吞云吐雾的魏琛和陈果继续围攻着叶修。
“哎认真的？真有了？”
几个好朋友都是知道叶修性向的。
最开始当然不信，毕竟叶修看上去有那么点，性冷淡。但后来，其实是不是都没什么区别，谁都没见过叶修带过什么人。
他们那群人，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多数情况下都是行业内部消化。
比如魏琛和陈果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腻歪到一块去了，又比如方锐和林敬言，也算是圈内很高调的一对。叶修，也不是没人追。毕竟他身家长相放在那里，早几年的八卦也是没有少过，他倒是来得洒脱，从来就说着垃圾话浑过去。于是第一次承认让别人怎么也认真不起来。
“可不是吗，不然脑子坏了今天来公司。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
“得了，估计是你弟发了微信，看你就不是会记得这些的人。”陈果翻了个白眼，后知后觉地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啥？公司的人？？叶修你给我从实招来！招惹我哪个员工了？！！！”
叶修堵了堵耳朵，觉得自己大概今天脑子真的坏了。
 
07
乔一帆被魏琛和方锐还有个没怎么见过的小帅哥三个人拦下来的时候，正在街边上等车——在他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哎这就是老大的男人？”
？？？“那个……”
“包子你闭嘴，可别吓着小朋友。”
？？？“我说你们……”
“老魏你才闭嘴吧，看把小朋友吓得，小心老叶砍了你！”
！！！“等等！你们要干嘛！”
乔一帆终于在三人的几句话里找到了空隙插了进去吼了一句，完全在状况以外。
“老大过生日啊，你是老大的男人为什么没有去？”
“老板娘也太不负责任了，这办公室恋情都发展到眼皮子底下了，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业务不及格啊。”
“不得了不得了，老叶说他喜欢男人居然是真的，我真以为他性冷淡的。”
跟前这三个人还是不管不顾地叽叽喳喳着，乔一帆始终没有办法从他们的对话里分析出来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魏琛和方锐，都是兴欣的核心层，老板娘说的应该是陈果老板，那个一口一个老大的人，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包容兴，也算是公司核心之一了。
那么他们口中的，应该就是神秘的叶修。
只是这什么男人什么生日乱七八糟的。
？？？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能搞错啥？”魏琛架着乔一帆，“老叶自个都承认了。得咧，小家伙你就啥都别说，到那儿就知道了。我说最近他怎么老往公司里跑，啧啧啧，世风日下。”
 
08
如果说，和乔一帆摊牌，算是叶修这个生日唯一还过得去的好事，那之前的那些就堪称惊悚了。
年近三十的叶修自认为，他已经过了玩暗恋还有羞羞哒你来我往那一套的年纪。但在陈果苏沐橙魏琛方锐的连环攻势之下败下阵来的叶修，望着那仨得知小家伙九点多还没离开公司就兴冲冲杀回去的背影，惆怅地叹了口气。
也许就是因为不玩那套了吧，才假装得无力招架，其实只要咬定不说，谁能知道了去不是。兴许也就省了那套年轻人玩的情趣，直接直球得了。
行不行的，他大神一个还是很有自觉能拿得下来。
只不过现在想的，也就是那群没脑子的倒是先打个电话或者什么的，可别吓着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小家伙。
“你就不怕，人家不是？”苏沐橙抱着很大的饮料杯子，笑呵呵地跑到叶修身边，对于刚刚自己也是逼问大军的一员毫无自觉。
“啧，这点自觉还是有的。不对无辜羔羊下手是我的原则。”
“就没见你用过这个原则。”女神翻了翻白眼，“是不是你上次提起过想吸收进来的那个小朋友啊。”
叶修为了这话佯装惊讶地侧目，自然不过是做做样子。
之后的事，在他和站在被包子撞开的门前不知所措的乔一帆的对视里都显得不太重要。
生日嘛，开心就好。
 
“做我男朋友呗小家伙。”
 
答案？不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