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连环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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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入神之领域之后的日子，其实多少有些日复一日。乔一帆在完成了俱乐部的训练之后，会开始更多地把时间放在阵鬼上。只不过他不怎么多说，隔着电脑的那个大神，也只是在他偶尔较上劲练到很晚的时候，看似无心地问上一句有没有问题。

最初乔一帆总是支吾着没什么，但到了第三次往后，他开始后知后觉是不是这是前辈让他早点睡觉。他自认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却还是在和叶修的对话里时常觉得脸上烧得很。兴许只是他想得有点多，但那之后也确实不会再和自己过不去得很晚休息。

乔一帆知道最近即便是叶修，也已经很少通宵。他不想拖着。

至于意识到即使是在俱乐部，自己的态度也多少有了些变化，是一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在高英杰隐晦地暗示这件事之前，当事人甚至毫无知觉。

那天应该是谁的生日，训练结束之后王杰希带着一群在赛季末段拼命许久的队友聚餐庆祝，席间胡天海地地聊着话题就逐渐被带歪。自我定位明确的人只是端着果汁笑着坐在一边，看着已经同队很多年的人一起闹来闹去。高英杰坐在他旁边，也是不习惯多话的人，一直到被其他几个招呼上，才支支吾吾说了几句。

乔一帆笑着推了高英杰一把，带了朋友间善意的玩笑和怂恿，却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会绕到自己身上。或许一开始只是刘小别，说了一句“小高和小乔的关系还是这么好”。乔一帆送给战队剑客一个无力的笑脸，却因为高英杰在一堆人起哄之后的话有些愣神。

那个和他一起从训练营上来的男孩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最近一帆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随后队友的热闹，被乔一帆屏蔽。他看着被卷进一室喧嚣的人，有那么一小会找不到自己的思绪。给高英杰的定位从来都是朋友，或许是更加亲近几分的那种。他不是会嫉妒别人的那一类，对于英杰，也不过是在固步不前的那一阵子，心里存了些委屈的埋怨。要说最近的态度，乔一帆自认也不过和原先一般。

直到刘小别打断他的神游天外。那个大他一两岁的人不无打趣地说，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控诉的味道。“我以为，最近我的状态不错。”乔一帆在闯入他一个人空间的人再开口之前，牵扯出一丝自我嘲讽的低笑。

“他或许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乔一帆虚抬了抬手，指向不远处闹做一堆的微草队友，“最近英杰的状态很不错。自从全明星那一战成名，就算是在比赛里也渐渐开始有更多的出场机会，自然要花上更多的时间去训练。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小高他不会介意？”刘小别没看乔一帆，让谈话保持在两人之间，又不至于被吵闹淹没，“他偶尔加练不错的时候，还是会很得意。只不过在队长面前，很少表现出来。再早些时候，你应该知道他更习惯对着你露出那种情绪。”

乔一帆对于这样的接话，有那么一小会的愣神，想了想最后也不过是一句，“这样说，不会把英杰想得太孩子气吗？”

因为这难得的反驳，刘小别错出了目光看向这个自从过完春节就如同变了一个人的家伙——这并非他想得太多，只是这种感觉强烈到足以让王杰希也都侧目，他自认对眼前这个人，要多上那么小半年的了解，自然也是发现的了。

“英杰本来就不弱，不过是性格的关系。队长已经做了那么多……”乔一帆明白刘小别带了些错愕的眼神，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更多的是想要知道这话背后的意思。就好像他们恍惚间回到了最初在训练营的那段日子。本性不算热络的人，会用这样的目光询问他关于某些打法的理解。起先他总是带些木讷地回看过去，但实际上也不过是用了大半个月，就有了默契。

“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全明星是个意外。”刘小别插了一句，换来乔一帆笑着摇了摇头，想起来前一阵子关于王杰希和高英杰之间那场“以下克上”的对决，他和叶修前辈之间那一次算不上讨论的交手。

会突然谈起已经有小半年的全明星，是魏琛前辈挑的头。乔一帆知道过了愚人节，那个被叶修前辈忽悠进战队的老前辈，还有包子，都已经去到了男人身边。他和叶修默契地没有谈论关于这一个赛季之后自己的去向，乔一帆只是觉得叶修明白自己的想法。

魏琛提起的，其实是叶修的龙抬头。早已同最疯狂的想象里无所相似的叶修前辈，哑着嗓子和所谓“为老不尊”的魏琛，开始了长达半个小时战况激烈的垃圾话，很习惯这种最新开始的日常的一众人，或多或少抱着看戏或者看小孩的心情，放任了两个人从争吵变成了切磋。

这空挡里，那个走位猥琐的君莫笑，却也突然地小窗了安静围观整场吵闹的乔一帆，看似漫不经心地提了句，你们战队那个小朋友不是也挺嚣张的嘛。

本能地知道前辈想说什么，乔一帆几乎没带犹豫就找了视频出来看，大概是反复到了第四五遍上头，才慢慢察觉出了不对。他自然立刻问了，叶修却没有给一个正面的回复，只是继续着没有营养的对话——语气在自己发过去疑问的那刻微微有些带笑。乔一帆知道他猜对了，反思了观察不仔细后，却不会再掉入原先挣扎的自我束缚，甚至等到硝烟渐停，不太含蓄地向叶修讨要了那天晚些时候的竞技场。

男人离开了旁人围绕，性子要比大杀四方的时候来得清冷，但独独对着乔一帆会柔和上几分，细微的差别不至于让后者觉得突兀，却也绝对说不上掩饰得很好。他们就那样在一连十场的1对1里消磨着难得属于两个人的时间，很少对话，是另一种恰到好处的默契。

“所以新赛季，你不会再留在微草了。”刘小别看着欲言又止的乔一帆，恍惚里明白了这个人的转变，以及背后的原因。

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队长可能有意向要婉拒乔一帆的人，亲眼看着乔一帆浑浑噩噩地走回宿舍。自然也只有他知道，那一天之后的乔一帆，不再是这一年多来把自己蜷缩在游戏里不知所措的人，轻松得足以让对人事有些迟钝的高英杰也感到错愕。

有些难以言说的是，或许整个微草，也只有和乔一帆度过了一小段一起研究比赛的刘小别，能够如此迅速地了悟来自这个青年身上的所有情绪——关于另一个人的。

乔一帆并不意外地转头对刘小别笑了笑，“赛季还没结束。”语气平和，散发着和字面完全不同的意思，片刻之后突然耸了耸肩，“刚刚你是故意的。”这么说的时候，乔一帆在人群里找到了高英杰，后者涨红着脸被一堆前辈围在中间，有些惊慌忙乱，和那个操作着木恩的天才仿若云泥之别。

“只是有点看不过，他这两天有些失落。”

“没有几个人，都够伴随着出道的战队走到最后，英杰他已经是幸运的了。”比起叶修，也比起自己。相较之下，能够自出道伊始就被战队器重，甚至值得那个高傲的魔术师为其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这份高英杰独有的幸运，已是难得。

“所以，”刘小别打断了乔一帆的话，“叶秋？”

该说意料之中，对话的另一个人，并没有因为刘小别的正中红星而表现出过多的诧异，只是不那么明显地动了动嘴角，眼睛里闪过些许能够真正称得上是开心的神色。

乔一帆知道不应该在最终离去之前，就把这件事暴露给战队的谁，却没有对于刘小别的猜测做什么否认。反正他们总会知道的，多说什么也只是虚伪的掩饰，更别说对不起刘小别这一两年对自己亲厚几分的友谊。

“你好像不太意外。”

“我不想让队里知道，”乔一帆犹豫了一会，接着说了下去，“前辈有他的压力，我只不过是厚着脸皮，求到了一个谁都可以的位置。”

回应这句话的，是刘小别带了些许奇怪的神色。这种小心，已经是这些日子里乔一帆身上很少表现出来的了，却是带了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但他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拍了拍乔一帆的肩，明白自己一定会在下一年失去一个队友，哪怕这个人还从来没有代表微草，出战过一场比赛。

之后高英杰投过来的目光，带了躲闪和疑问。乔一帆倒没怎么在意，落后了几步和好友并肩跟着没喝酒但也有些东倒西歪的队友，然后看似不经意地提议说，要不要回了宿舍打上几场单挑赛。

高英杰有些错愕，但还是说了好。

 

-今天怎么晚了。

乔一帆在那天接近十点的时候才送走了兴头上的好友，匆匆换号之后叶修的消息几乎是瞬间紧接着就进来，时间刚刚好是自己上线的时候。乔一帆不自觉地笑出声，飞快地回复过去。

-我才收到帐号卡。

这是真话。只不过这话里，大概是带上了撒娇。

魏琛前辈到了兴欣没多久，关于技能点的研究就没啥声息地进行了下去，一直到前一阵子才有了结果，拜罗辑的天才。叶修把技能点的说明书发给乔一帆的时候，其实照他来说是可以自己打，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叶修的坚持把他的帐号卡寄了过去。

末了男人特地加了一句，可不是不信你啊小乔。

‘其实都已经把更加宝贵的说明书发给我了。’那时候乔一帆在心里腹诽着，喊了声我知道的前辈。

而再收到一寸灰的帐号卡也不过是下午的事，前些天他都是拿着其他号去找的兴欣大部队。

叶修昭然若揭的亲近，乔一帆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最近终于习惯了带些小心的受用，偶尔还会像今天这般——有些不自觉的腻歪在里头。他明白叶修的意思，不过是不想他在训练之后因为这些无法提高的琐事再去浪费大量的时间。

或许更多？

对面叶修只是让他带了耳机，接下来反而没有几句聊天。君莫笑在闲庭信步没啥目的地随处转悠。叶修没有多问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要比平时晚上了两个小时，乔一帆也没有多说今天在俱乐部里的事。他只是刷上了一寸灰，然后看着满了的技能点笑得像得了礼物的孩子。

而在不得不下线的最后，叶修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帐号卡，可是战队的财产了。”

透过耳机的声音，大概因为快接近午夜显得有些疲累。乔一帆愣了愣，明白叶修这样的一句问话里，还是暗示了他们俩在那天之前都默契地避之不谈的关于下一赛季的去留问题。

只是乔一帆觉得，自己除了投奔前辈，恐怕不会再有别的选择——原先是没有选择，而如今已是再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至于叶修怎么想，对乔一帆来说就要有些不太好揣测。他不是没有发现前辈对他的特别，如果连这个都发现不了，或许在整个故事的一开始他就不会因为想得太多，最后走上了职业竞技选手这条路，毕竟性格使然。

所以当抛开了最初的小心翼翼，来自男人的小情绪，就很容易被乔一帆捕捉到。只是叶修从来没有直接说起过这些，他自然也就不问，就让这种沉默一直延续到赛季最末段的时候。

字斟句酌不是乔一帆面对那个联盟教科书时候常会有的过程，他向来在一遍遍提醒自己要谨慎些的时候，毫不思考地说出会在之后让自己有瞬间悔恨的话。但叶修默许了，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觉得这份和乔一帆性格不太一样的冲动，有什么异样和应该指正的地方，全然地乐在其中。

-可是我会跟着帐号卡。

乔一帆没有选择语音，而是带了些紧张地、并不迅速地敲下了一行字。随后瘫倒在椅子里屏气凝神。这段简短但几乎关乎了他接下去所有职业生涯的对话，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以及让人舒服。

即使他很明白知道来自叶修的答案会让他欣喜若狂，却仍然不能阻止自己，为了这个带了明显暗示意味的句子可能带来的回复而颤抖。如同和那个男人的相处里，即使感性的部分告诉乔一帆，他已无需再有更多的小心和揣度，理性的部分还是在将自己压抑。

判决很简单。

-嗯，好。

叶修的这个回复，来得异常迅速，相较于乔一帆的停顿。就好像他早就打好了这两个意义颇多的字，就等着乔一帆给他的回答，而他足够自信自己的回答，能够把还存在在那个大男孩心里的不确定统统碾碎。

那个简单的答复，乔一帆可以想象语调仍旧是带有叶修风格的漫不经心轻，却让他能够从这轻浅的话里，放下最后的疑虑，抛掉一切因为俱乐部、好友还有队友带来的压抑，义无反顾地投入到那个新生的未知里，去追向一个终于可以称为是理想和目标的东西了。